今天为什么读朱自清

今天为什么读朱自清 字体： 小 中 大 分享到： 今天为什么读朱自清 2021-11-05 09:29:10 来源：光明日报

朱自清形象(1898.11—1948.8)

教师的自净:如何解读今天的朱自清

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，朱自清的文学成就是多方面的。朱自清以19首新白话诗登上文坛，并以其散文创作和文学批评在现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。他是诗人、散文家、学者、战士。总的来说，谈中国现代文学不能不谈散文。谈散文不能不谈朱自清。不能说朱自清的背影。朱自清的散文创作成就在现代文学史上有着不可替代的影响，尤其是《背影》，影响了几代人，甚至还会继续影响。这是文学史上罕见的现象。

为什么今天看朱自清？为了欣赏他作品背后的人格，为了重温几代人的文学记忆，为了在不断流传下来的经典中品味他的文化理念，为了寻找当下的精神资源。今天如何读朱自清不是一个独立的话题，它关系到对名著的整体态度，最后指向“今天如何读经典”。

雅俗共赏:朱自清的个性与文风

朱自清在《后面的序言》(后更名为《现代中国随笔》，1928年首次发表于《文学周刊》第345期)中写道:“我对自己没有固定的看法，但我是按照当时的感觉怎么写就怎么写的。我打算表达自己，尽我所能。仁者见仁，智者见智。”从《匆匆》、《荷塘月色》到《背影与春天》，朱自清的散文一直践行着“表现自己”的创作理念，表现出淡泊宁静的自己，才有了作品的飘逸空精神。如果你用简单平和的方式表达自己，你会有很深的感情去铭记和怀胎。杨振声曾说:“与朱自清交谈或看他的文章，给人的印象是那么真诚、谦和、温柔、朴实...他的风格就像一个人，优雅来自简单，幽默来自忠诚，谦虚来自平淡。”朱自清作为一个男人，深受西方启蒙思想和自由生命意识的影响，追求本真的自我，同时又保持着以儒释道为基础的中国古典文化传统。两种审美类型相互融合，构成了朱自清气质和文笔的清高、超然、自然冲淡。在看似相互排斥的文化特质中，朱自清最终以儒家温柔敦厚的诗教传统为主线，实现了艺术与人格的和谐。

在散文《我是扬州人》中，朱自清回忆了童年在扬州的生活，邵伯是朱自清童年时到达扬州的第一个城镇。在这个小镇上，朱自清住过万寿宫，爬过河堤，游览过铁牛湾，和伙伴们谈笑风生，扬州时期的一切都让他深深感受到“小时候的绿灯侠好吃，其实童年的一切都好吃”。小时候，这盏“青灯”长期照亮着朱自清的人生，扬州的生活经历和城市环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朱自清的性格形成。辛亥革命前夕，朱自清因为陪父亲看病，在扬州史可法祖屋住了一年多。明末兵部尚书、东葛大学士史可法领导扬州人民英勇反清，宁死不屈。他的民族气节深深融化在朱自清的血液里，落实在朱自清的行动上。战争期间，他“身患重病，宁愿饿死也不愿接受美国的‘救济粮’”。在清华大学任教期间。如果说朱自清的人生中有一种精神关怀，那就是“扬州情结”。扬州不仅承载了朱自清“美味”的童年回忆，也塑造了朱自清坚毅、涵养、骄傲的性格。

我们在阅读朱自清的散文时，往往能在优雅委婉的文字之外，读出一种独立于世界之外的无知与孤独。《荷塘》看似诗情画意，恬静婉约，但作者的内心却“颇为不安”。其一时的美景，也不会驱散家国动荡、时运艰难所带来的苦闷。取而代之的，将是献给“莲花”和“月亮”。其实会在具体的事情上体现理想人格。高贵高傲的荷花，明丽的月色，蕴含着朱自清乱世的自我道德情操。值得注意的是，朱自清的“悲哀”不是自怜自爱，而是自己与时代的抗争，是把自己置于更广阔的历史时间空的困惑与矛盾。在游记散文《船桨灯影下的秦淮河》中，显然文笔独特细腻，用词精致贴切，但却是五四白话散文的典范，不仅语言精致优美，更是一种记游之道。除了船桨灯的影子，这秦淮河自古就在眼前。郁达夫说朱自清的散文“可以充满一种诗意”，但它不是浪漫的诗，不是轻浮的忧郁，而是个体在时代洪流中的自省与反思，是一种有历史深度感的深沉的诗。

几代人的文学记忆:朱自清的时代影响

朱自清的散文不断被选入各种语文教材，以其优美纯净的情感底色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，从对时间匆匆流逝的哀叹，到春天里的宁静和谐，再到《背影》中对父爱质朴深情的描写。今天阅读朱自清，不仅是为了重温几代人共同的文学记忆，更是为了寻找阅读朱自清作品时最纯粹、最饱满的情感体验。同时，也是为了与更丰富的人生阅历和生命体验的作品对话，追溯经典成为经典的多重原因。

经典不仅是作者与读者的对话，也是读者与自己的对话。一部经典作品，在人生的不同阶段读，有不同的感受。如果说中学是初学，大学是精读，那么中年是碰撞，老年是回味。受过中国教育的人，谁不知道朱自清的背影？我们从中学到大学，从大学到中年，从中年到老年，每个阶段的阅读体验都不一样，甚至完全不一样。这就需要我们思考，“背影”到底是关于什么的？仅仅是父亲对儿子的爱吗？其实后面包含了更复杂的情绪。要把握这个情感的关键，就要把握后面的写作时间，这是解读这部作品的关键。《背影》不是即兴之作，不是朱自清离开父亲后马上坐在火车上完成的，而是八年后的情感积淀。我坚信，一个没有做过父亲的人，永远不会懂得父爱。八年来，朱自清在生活中的态度和角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他从儿子变成了父亲，更能体会做父亲的隐忍、无奈和不易。朱自清当时没写后面，八年后写了，不仅仅是因为当了爸爸。文章以“那年冬天，奶奶去世，父亲的差使被放弃，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。从北京到徐州，打算和爸爸一起回家。去徐州看父亲，看到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，想起奶奶，忍不住哭了。”此时的朱家道中落，亲人四散。朱自清认为，家里的惨淡局面很大程度上是父亲的错。那么朱自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理解父亲和父亲的呢？这需要我们去思考，去理解，去回忆。1925年，在清华大学当老师的朱自清收到父亲的一封信，信中写道:“我身体很好，只是手臂疼得厉害，提笔不便，而且不远。”朱自清看到后，看到了8年前参加完奶奶的葬礼后，在浦口车站留下父亲的一幕。他不禁心酸，百感交集，于是开始回信。虽然朱自清对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，但78年过去了，父亲年老多病。父子之间有多少怨恨是放不下的？我们每一个人在阅读作品的时候都应该有自己的思考和声音，无论是小说、散文、诗歌还是戏剧。读后面的时候，经常出现在我耳边的话就是“算了吧”。尽管对父亲非常不满，但父亲年事已高，病重。因为“算了”，所以有自责和自责。因为“算了”，所以有解脱，有释怀。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，也是一个历经岁月和痛苦才能明白的道理。一部经典的文学作品，可以长期影响国人，长期出现在教科书中。首先，它具有思想和情感的力量。一部作品的形式再新颖，语言再优美，如果不能打动人心，产生持久的精神共鸣，那就是空一种泛泛而谈，毫无意义的模式。

今天读朱自清是为了“文化”

朱自清在《经典谈序》中说:“经典训练应是中等以上教育的必学项目。经典训练的价值不在于实用性，而在于文化。一位外国教授曾经说过，读经典的用处是让人看到。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论点。再说，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公民，至少对于我国的经典，也有接触的义务。”朱自清关于读经的精辟见解，正好回应了我们的话题。为什么今天读朱自清是为了“文化”二字。

朱自清的散文创作成为“五四”时期现代散文的代表，不仅因为他巧妙地运用了欧化白话文，还因为他的散文蕴含着现代精神。从整体风格上看，朱自清的散文优美隽永，以抒情为主，也作为批判时代弊端的语言。但也不乏《欧游杂记》之类的旅游散文，比前期婉约委婉的散文更为简洁凝练。1931年8月至1932年7月，朱自清留学英国，并借此机会漫游欧洲各国。回到祖国后，他写了《欧洲旅行杂记》和《记忆中的伦敦杂记》。朱自清在《欧游杂记》的序言中说:“书中每一章主要是写风景，很少写自己的地方。这是刻意避免的:如果你是俗人，何必高谈阔论；第二，在这个时代，‘身边琐事’终究是没有意义的。但后来我害怕干燥和停滞——我不得不放手。”这说明朱自清在叙事上有意避免过多的主观抒情，而更注重客观景物描写，力求以通俗、自然、平实、朴素的叙事呈现欧洲各国的名胜古迹和风土人情。《欧洲游杂记》从当地人和当地风景的角度，融合了中外的情怀和情趣。异国情调的风景是对象和代表。如何跨越客体，回归对民族历史文化的认同和反思，是朱自清文化散文的根本目的。

朱自清以新诗集《雪巢》中19首白话诗的创作为开端，随后以一系列精妙的散文和文学批评占据了现代文坛的重要地位。从作家、学者到教师，朱自清每涉足一个文学领域，都力求求新、求真。在朱自清不断进行文学探索的轨迹中，我们可以梳理出他文化观念的变化。即从“表现自我”到“客观写作”，最终选择了“雅俗共赏”的文学理念和审美追求。因此，从朱自清的文章中，我们可以读出传统与现代，中国与西方，以及两种文化观念的融合和时代的印记。

由北师大刘墉教授、李春雨教授共同主编，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的《今日如何读经典》系列丛书，以作家生平和创作经历为主线，打通名著和作家人生经历，读书与学习相结合，引导读者深刻体会文学经典的当下意义。该系列共有四本书:《夜行独行:如何读鲁迅今文》《从师自证:如何读朱自清今文》《晚青之树:如何读汪曾祺今文》《扶问一路:如何读史铁生今文》。今天，我们不仅需要读朱自清，更需要他的质朴和温柔。更需要读鲁迅，需要他清醒的自制力，需要他痛苦的批判和热情的坚持；需要读汪曾祺，需要他安静的单纯；需要读懂史铁生，需要他面对生存困境的自我救赎。命运的起伏是人类需要文学，而不是文学需要人类。如果说文学经典有最实际的关怀，那就是作品中的一滴眼泪可以折射出无尽的悲伤，从一个人的命运中可以看到一群人，于是每个人的灵魂不再散乱，文学将凝结全人类，伟大的思想和情感可以在原野的无垠之地延续下去，生生不息。(作者:谢楚冰，北京师范大学教师，《教师的自净:今天如何阅读朱自清》一书的作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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